何愁万光不照亮? ——吕国英哲慧诗章鉴赏
一
微微悬村,
一粒飘尘,
浩渺宇空星繁,
惚恍玄幽。
谁赌天行恒序?
谁知异变几时?
哪里可以地外殖民?
何处存在人类知音?
三
泱泱亿兆巨,
生生五洲弥。
黄白黑棕色貎别,
族域相际语言异,
何以分优劣?
哪处定尊卑?
五
汉言儒道禅心,
希语本体基质,
印说如梵轮回因果,
德论理性经验存在实证,
又觅语言转向。
古往今来,
智慧巨擘,
思想竞殊,
哪个更深邃玄妙?
谁觉更彰真理?
六
基督擎耶稣,
犹太奉雅(雅赫威)神,
伊斯兰信安拉,
佛徒仰释(释迦牟尼)尊。
生命亿载化变,
信仰族群渊源,
谁尊可谓本尊?
哪神才是真神?
七
古典浪漫,
现实超现实,
荒诞魔幻自由,
印象表现抽象立体,
现代后现代,
意象迷惘形式,
达达存在,
未来意识。
古今中西,
艺术滋养精神,
审美安逸灵性。
多少风格流派?
多少语言形式?
哪有最美?
何称极致?
九
从刀枪剑戟到坦克大炮,
从温压集束到导弹飞机
从生化核弹到潜艇航母,
从基因定向能到微波粒子束,
从超音速到超隐形,
从无人机到激光器。
有人狂嚣可同时打赢三场战争,
有人宣称半小时遍轰南北东西,
有人正在诛人族亡人国,
有人试图屠人类毁世界——
人类史——军事史战争史?
人类史——血腥史杀戮史?
人类史——仇恨史以暴抑暴史?
人类史——强权霸凌史弱族屈辱史?
哪一种武器更先进更无敌?
哪一种武器更血腥更恐怖?
哪一场战争更必须更有理?
哪一场战争更文明更正义?
十一
亿载化变,
人渐如人。
造物若惊——
人时臻神,
人常不仁;
人慧几可追问造物,
人技已能造(机器)人。
碳命(身)常附兽魔,
硅生(体)能绝母遗?
十二
天人合一,
人境难离。
天地自运变,
存灭偶必然。
无天地人自寂,
无人存天地闲。
为生地备份?
争居下(降维)高地?
觅地外文明加持?
无宇空境界何与高智同频?
人兽无常殖星又有何意义?
十四
从来没有绝对真理,
从来没有绝对价值,
从来没有十全十美,
从来没有一劳永逸;
不可唯我独尊,
无须妄自菲薄;
欲速不达,
水到渠成;
山重水复,
柳暗花明。
十六
人类只有一个家园,
你我他及所有亲朋师友均栖于此,
这里因政治战争种族宗教霸权霸凌——
有贫穷落后满目疮痍,
有硝烟弥漫断壁残垣,
有羸弱饥饿难民流离,
人仇恨冤屈戾气堆积,
有疯狂掘采千疮百孔,
有环境重染恶疾竞生,
有军基密布生化核武。
什么是恶性循环?
什么是难以遏止?
什么是最坏时代?
什么是最危机时候?
什么是岂能听之任之?
什么是岂能坐以待毙?
什么是如今不搏何时再搏?
什么是如今不变何时能变?
十八
我们来自每一个人,
人类苦难每人干系。
加害反噬,
互害循环——
人之私欲膨胀贪得无厌,
人之兽性发作穷凶极恶,
人之鬼迷心窍丧失理智,
人之禽兽不如道德沦丧,
人之不可理喻逆我者敌,
人之疯狂若极随纵杀机。
十九
一念慈悲,
正觉称圣。
拒绝禽兽附体,
远离鬼魔近身,
守住人本,
始终向神,
聚真善美爱,
荡假恶恨丑,
承天选担当,
矗众志成城,
挽狂澜于既倒,
扶大厦之将倾,
何患宇空失天序?
何忧世界弥硝烟?
何虑人类毁家园?
何惧人间缺温暖?
何叹岁月苦生存?
何问心灵无居安?
何疑三才难齐聚?
何愁万光不照亮?
(节选·原诗19节)
星尘与史诗——吕国英长诗中的文明叩问与精神觉醒
宇宙是一张无垠的星图,人类不过是其间游弋的一粒微尘。吕国英先生的长诗以这般浩渺的视角起笔,却将目光投向纷繁芜杂的现世,在星芒与尘埃的碰撞间,奏响了一曲关于人类文明的磅礴交响。这不仅是文字的盛宴,更是一场思想的远征——从刀剑血火到量子星舰,从佛陀基督到硅基生命,诗人以笔为刃,剖开文明的肌理,让真理与荒诞在诗行间赤裸相见。
星尘之眼:宇宙尺度下的文明自省
当“微微悬村,一粒飘尘”悬浮于“浩渺宇空”时,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疆界轰然崩塌。诗人以近乎冷酷的宇宙视角,将纽约的霓虹、战壕的硝烟、庙堂的香火,悉数压缩为时空褶皱中的瞬息微光。那些被奉为圭臬的种族优劣论(“黄白黑棕色貎别”)、制度崇拜(“三权分立”“一党执政”)、技术神话(“天宫天眼韦伯星舰”),在恒星生灭的永恒秩序面前,暴露出脆弱与虚妄。这种“降维凝视”并非虚无主义的逃遁,而是将人类从傲慢的宝座拉回原初的清醒:我们不过是一群在有限星球上争夺火种的孩童。
镜中之兽:人性的幽暗与神性微光
诗中最锐利的刀刃,始终对准人性的深渊。“人兽鬼神同体”的判词,揭开了文明华袍下的血痂。当“温压集束导弹”与“基因定向能”成为新世纪的图腾,当“诛人族亡人国”的狂言与“半小时遍轰南北东西”的威慑响彻云霄,人类在技术加持下释放的,究竟是智慧还是兽性?诗人以蒙太奇手法拼贴出触目惊心的现代图景:一面是量子计算机解析着宇宙密码,一面是核潜艇在深海编织死亡罗网;一面用望远镜寻找地外知音,一面用无人机收割同类生命。这种撕裂感在“碳命常附兽魔,硅生能绝母遗”的诘问中达到顶点——当人工智能都可能挣脱伦理束缚,血肉之躯的人类,该如何驯服心中蛰伏的恶兽?
千面缪斯:文明博弈中的真理迷宫
在真理的竞技场上,诗人拒绝颁发终极奖杯。基督教的圣杯、儒家的仁礼、量子力学的公式、后现代艺术的碎片……这些曾被不同文明奉为圭臬的“绝对真理”,在长诗中被并置于思想的角斗场。当“儒道禅心”与“希语本体基质”隔空对话,当“达达主义”的荒诞碰撞“天人合一”的玄思,我们突然惊觉:人类用语言筑起的认知巴别塔,或许从未真正触及终极真相。这种对多元价值的包容(“适合自己就是最好”),既是对文明冲突的消解,也是对“唯我独尊”霸权的嘲弄——正如极光之所以绚丽,正因每束光都保持了自己的波长。
方舟叙事:危机时代的救赎诗学
当诗歌航行至末章,铅灰色的危机云图骤然透出曙光。诗人将“毒气毒食”“断壁残垣”的末世图景,转化为重建方舟的集体寓言:不再有“唯我独尊”的桅杆,不再有“弱肉强食”的暗礁,每个生命都成为方舟的铆钉。这种“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想象,既非乌托邦的空中楼阁,亦非宗教的末日审判,而是基于冰冷现实的热望——当“每个人都是苦难的干系者”(第18章),救赎之道就在彼此的瞳孔中映现。那些“守住人本,始终向神”的箴言,恰似暗夜中的萤火:虽不足以照亮整片荒原,却为跋涉者标出了超越兽性的坐标。
史诗重构:东方智慧的诗性转译
在长诗的肌理中,流淌着东方哲学的基因密码。“水到渠成”的禅意,“山重水复”的境转,将线性进步史观解构为螺旋上升的文明辩证法;而“天人合一”的古老智慧,被注入“为生地备份”的现代焦虑,焕发出新的生命力。这让人想起敦煌壁画中的飞天——既保有东方水墨的留白意境,又添上量子物理的斑斓光谱,在古典与现代的共振中,完成对西方启蒙理性霸权的诗意突围。
在语言的裂缝处升起星辰
吕国英先生的笔触时而如星际穿越的粒子风暴,时而如考古现场的精细毛刷,在解构与重构的张力中,将人类文明的复杂性凝结为钻石般的诗性晶体。那些密集的诘问不是审判,而是唤醒;那些黑暗的揭示不是绝望,而是对光的丈量。当我们在“没有霸权霸凌,没有流血杀戮”的愿景前驻足,突然明白:真正的史诗,不在博物馆的青铜器上,而在每个觉醒者重新打量世界的目光里。正如宇宙中最璀璨的星光,往往诞生于恒星死亡的时刻——这首长诗在叩击文明暗礁迸发的火光,或许正是人类重生的序曲。
附
吕国英 简介
吕国英,文艺理论、艺术批评家,文化学者、诗人、狂草书法家,解放军报社原文化部主任、中华时报艺术总监,央泽华安智库高级研究员,创立“气墨灵象”美学新理论,建构“哲慧”新诗派,提出“书象·灵草”新命题,抽象精粹牛文化。出版专著多部、原创学术论文多篇,撰写哲慧诗章两千余首。
主要著作:《“气墨灵象”艺术论》《大艺立三极》《未来艺术之路》《吕国英哲慧诗章》《CHINA奇人》《陶艺狂人》《神雕》《国学千载“牛”纵横》《中国牛文化千字文》《新闻“内幕”》《艺术,从“完美”到“自由”》。
主要立论:“灵象”是“象”的远方;“气墨”是“墨”的未来;“气墨”“灵象”形质一体、互为形式内容;“艺法灵象”揭示艺术终极规律;美是“气墨灵象”;“气墨灵象”超验之美;“书象”由“象”;书美“通象”;“灵草”是狂草的远方;诗贵哲慧润灵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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