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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称:南方一面文化墙——陈晓江的艺术人生

时间:2023-07-07 09:10:03来源:中国集体经济网作者:陈光友 点击:


 

  陈晓江,1962年出生于浙江省永嘉县楠溪芙蓉村振亨堂。《辞海》学者,长篇小说《芙蓉外史》作者,书画精英,古琴、二胡演奏家,方言研究学者。散文家韩小蕙称赞他涉及的每个领域,都取得卓越的成就,称他个人、《芙蓉外史》以及他所在的楠溪江芙蓉村为奇人、奇书、奇村,并且命运就安排他呆在一个小山村干他所干的事。北大董学文教授直接称赞他是南方一面文化墙。
 

  他继承中国第一字痴李延良的衣钵,对《辞海》研究独树一帜,写下500多万字的《辞海》补正稿,声称找出2009版(第六版)《辞海》普及本2000多个错别字,找出该版下册第4853页单页7个错别字,现《辞海》电子版都一一作了纠正。他对大型辞书有一种较强的统稿能力,比如《辞海》第1页读过的内容在第5000页同一内容出现不太一样的说法他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并把问题影射到大致页码,再影射到页面中的大致位置。这种类似于混沌算法的能力,现代计算机都难以做到那么高效。现在他年过花甲,但头发漆黑,视力很好,《辞海》缩印本7号字甚至更细的字不用眼镜都能看得清楚。
 


 

  《芙蓉外史》是他的处女作。1990年他就掌握了王永民的五笔字型输入法,利用电脑在dos系统下替人处理文字,挣了不少钱。无形中他成为许多人的隐形秘书,人们给他的外号为电脑、打字王。他的打字输入速度每分钟大约60个字,但输入稿件都是一次成型、不用修改而且经过润色的,其速度其实比一些每分钟输入100多个字的小姑娘还快许多倍,效率极高。若干年后他在自家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他喜欢与老人交朋友,每天有老人在他身边唠叨。许多有故事的老人纷纷离世,到了20世纪末,他认为有必要用50万左右的字数做些记录。于是,他将台式显像管电脑塞在汽车配件架上埋头写作,一写写出175万字的《芙蓉外史》初稿。初稿送到作家出版社后出版社聘请的北京大学中文系一位老教授审读。老教授认为“作者的准备是扎实的,是下了苦功的,所花费的心血令人敬佩”,“所述的历史人物始末事迹和他们的爱国爱乡之志,也可谓传神尽相。”作者根据老教授的意见,几经修改,压缩成150万字,终于获准出版。全书共分6部,即《追源记》《寻金记》《归宗记》《荒年记》《争斗记》《还乡记》。该书出版后,在社会上引起一定的反响,人民日报以“乡村历史的记录者”为题发署名文章,认为:“小说几乎可以说是集楠溪山乡风俗民情、方言土语之大成……小说堪称浙南乡村60年来发展变化的百科全书。”农民日报、文艺报、文学报、温州日报、温州晚报等多家报刊先后介绍了这位楠溪江走来的农民作家并都发表了评介文章。在《芙蓉外史》研讨会上,曾镇南认为《芙蓉外史》不亚于他刚评过的《生命册》(上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
 

  陈晓江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右派分子。他深受家族传统文化的熏陶,是个学霸,每门功课拔尖,却是高考落败者。不知底细的人以为他偏科,只长文科,其实不然,他的数学从小学四年级的《算术》一直到大学的《高等数学》所有考试满分次数比非满分次数要多,50多岁考驾驶证科目一理论考试也考满分。他的失败恰恰在于语文,想在作文上与别人拉开距离,结果基本不得分,自称是高考作文零分吉尼斯纪录者。1982年全省招聘乡镇干部考试,他的成绩三门得250分位居全县第二;1984年再考,他三门得230多分位居全县第一,都未被录用。改革开放后他考取第一批建筑施工员资格证书,又去华南理工大学进修建筑结构设计。借助日本函数型计算器,他把结构设计做得非常快非常好,进入县里一个建筑设计室工作,但不久城建局领导找上门说他因有双胞胎女儿也要列入计生对象处理,于是他去了新疆某建筑工地。
 


 

  2006年虚龄45岁的陈晓江初到北京琉璃厂文化街,现场看别人写字画画,觉得自己也能搞定,开始临摩于右任的字,作品还裱起来挂着自我欣赏。有几位画家叫陈拜他为师,都被陈拒绝,于是被人挖苦:“你就这样不拜师而剽学?”有长辫子街坊老刘提醒说学画画买本《芥子园画谱》就可以,有这哑巴老师就可以,不需要拜师。陈晓江马上去中国书店买了上下两册彩印《芥子园画谱》,对着书稿就开始临摩。临摩几页见书上对董其昌有恶霸地主的定论,感觉不对劲,细看才知是夕阳红老年大学的教材,并非《芥子园画谱》原版。他偶遇人称京城怪手的台士伟,犹如打开一扇亮窗。台先生住琉璃厂附近,满族旗人,姓氏汉译音一长串,取最后一个汉译音台字作为身份证上的姓。当时的台先生因贪杯而不能画画写字,但能指导,陈在他的指点下一出手便惊呆了许多人,作品进入拍卖行拍卖。有人认为他有35年的功力,有画廊老板不相信他未正式从事书画行业,他解释说以前学校里有大字课,但没有用过正儿八经的宣纸;垫在宣纸下面的毡子也不知道与吸水性有关,大约是铺平的,因为裁玻璃的师傅也都有这样的毡子,画廊老板这才相信,而连连慨叹:天哪,你早十年过来就好了。台先生认为陈晓江的字画技艺与生俱来,长辫子老刘说他就是这人(北京话意思就是这方面的人)。大家对陈晓江作了种种推测,比如空白的人更容易接受大师高深的技艺,等等。陈晓江解释说,你们所有的猜测都不对,其实是因为人到了这个地步无所畏惧了;自己12岁时就背犁赶牛去把一亩多大的田给犁倒了,当时父母不在家,生产队趁着批林批孔运动之乱分田单干,这件事对自己影响很大,奠定了大胆敢干的性格。台士伟认为说得有道理,中国字画比的是谁比谁狠。
 

  台先生送陈晓江大半刀旧宣纸,陈看着发黄宣纸斑斑点点的写起来也特别顺手,就当练习纸日夜写,先用淡墨正反面写,再用浓墨正反面写,写得天昏地暗。几天过后台要求陈用旧宣纸写一幅丰子恺的字,陈说旧宣纸都当毛边纸练字了。八旗子弟台士伟听后由衷感叹:“陈先生,你才是八旗子弟。这种湘妃泪旧宣纸荣宝斋卖二三百元一张哪。”
 

  陈晓江在琉璃厂花60元高价买了一把空白旧折扇,用开水烫扇企图剥出两片宣纸扇面,结果只剥成功一片,于是对着齐白石的螳螂画搞着手画扇面。台先生看着有些紧张,陈晓江倒一点也不紧张,很快画好了;看一看齐白石的字,抡起一根破旧“小红毛”笔就题款,台先生看着乐了,这种破笔写出来的字苍苍茫正是白石老人的风格。完工之后拿给住同院子的孟爷看。孟爷是瀚海拍卖公司顾问,一位备受尊重的矮小高龄老先生。他反反复复看了扇面之后也微微点头称赞。
 


 

  陈晓江不是省油的灯,玩字画总要好纸好颜料。荣宝斋有好颜料,小玻璃瓶装,十几元一瓶,他还不过瘾,找到颜料供应商买了好多颜料,说是这样用起来才痛快。他选择文房四宝堂库存双层旧宣纸画齐白石的《老鼠上灯台》,在台先生的指导下用大斗笔一笔画出的空灵飘忽灯花。然后还寻思作旧,也想做成原画鼠灰的底色。去前门大栅栏同仁堂买了黛青,经过一番折腾却没看到预期的效果,只好卷起来存放,第二年展开一看大家都傻眼了,好一幅完美的鼠灰旧画。
 

  陈晓江也爱好收藏,尤其喜爱文字档案和木雕,先后收藏了大量珍贵档案稿件,收藏了近5000块手工旧木雕花板。大量的档案和花板蕴含大量文化。他把花板成戏剧、民俗、吉祥三大类,有《跳加冠》《逛青楼》《五鼠闹东京》《鱼灯舞》等精品。芙蓉村莲花宝地,一直传承舞鱼灯传统活动,几片《鱼灯舞》花板也许可以作为古村的LOG。他尤其喜欢那种大漆黑底阴刻戗金的花板。这种花板非常高雅,不是普通工匠所能完成,体现出作者极高的文化艺术修养。有临摹名画的,有创作的,有的有落款印章,有的刻金文、大篆,连任伯年的风格都刻得惟妙惟肖。
 


 

  台士伟的爷爷九十多岁临终前教他怎以玩翡翠,反复买来卖出,也练就一套真本领。他有意把这门技术传给陈晓江,只是碍于资金短缺未能实施,但陈晓江还是不断地被灌输翡翠知识,哪怕挤公交台也指着某人胸前挂牌评说一番:这女士胸前这块如何如何。这也为以后陈晓江玩翡翠原石打下基础。
 

  琉璃厂文化街周边还有乐器市场,陈晓江认为来一趟北京不容易,原先一直仰慕古琴艺术,便买了一张古琴,说好让店主免费教五节课。五节课其实是五个上午,即五个半天。五节课后店主说凭你这个聪明、认真劲儿可以自学了。陈晓江此后三年古琴进步不大,主要毛病是基础未打好。后在常州受李文老师一句“不能左右来回看”的话启发而大悟,并跟她学了二节课给了300元,以后自学一直学到十级难度的曲,他的古琴学费总共付出也就这300元。
 

  2018年在常州李延良老师家,遇同住一小区的王永刚。王原籍山东威海,是山东大学的高材生,爷爷曾在天津开过古董店。他与李老师一致认为陈晓江的字基础不扎实,要回过头去学楷体。陈回答说年龄太大了,如果学到70岁发现自己不行再放弃吗?王与李则一致认为凭你陈晓江的天资每天抽半小时到一小时练楷书就很快见效的。陈晓江听从他们的建议,但认为一般楷体缺少挑战性,选择学习瘦金体。三个月后交作业,王说你以后专门练瘦金体吧,什么三五万的写作业务都不要接,学好以后轻易也不要向外人显露,好东西怎么可以让人看呢?然后去把天津人收拾了,再去把北京人收拾了,先津后京。有人问陈晓江,瘦金体这么难学你学了几年,回答是三年。按陈晓江说法,其实三年是个伪概念,总体上看,一个人的文化艺术修养是一辈子的事情,但人生苦短,学一门手艺又不能三年为期,三个月要有起色,起码要看到美好前景。
 


 

  陈晓江是个狠角色,从一开始就悬肘写瘦金体,并认识到宋徽宗《千字文》不成熟,不可取,而取法乎上直接练习其字体最大、境界最高的《秾芳诗》。瘦金体越大越难写,陈晓江写的瘦金体字形越写越大,大得吓人。练瘦金体的人极少,太难了。他的大瘦金确实吓倒了许多平时疯疯癫癫、目中无人的人。他的山水画更是集诸多名家之大成,行内常有人近距离揣摩,揣摩不透:“这怎么可能呢?”山水画大幅的难画、难把控,陈晓江自己设立工作室,大型画板,整面墙磁性画布,大场面可以甩手大干,而强大的书法功底支撑山水画,画面气势越来越大。
 

  陈晓江基本没有什么资格职称。他说什么技艺如果去考级,不如多学一门技艺,或学更高的境界。他认为现在学什么技艺都逼孩子考级的做法不可取。有些人撇开考级没有了束缚反而能一路高歌,突飞猛进。他学《二泉映月》就绕过十级简略版,直接学阿炳原版的乐曲;学古琴《欸乃》,也不学考级简略版,直接学管平湖完全版,考级与他没关系。50多岁初学二胡,音乐老师金祎告诫说,他带过的学琴学生,年龄小的基本都成功,年龄大的基本都失败,劝陈要认真把基础打好。一节课下来,金老师反复问你真的从来未拉过二胡吗?后来知道初学二胡者拉出来的一般都是噪音,而不是乐音,陈晓江第一次拉二胡拉出来的是乐音。几节课打底后金老师再三吩咐不要去学二级以上的乐曲,二级以上的太难,要循序渐进。陈晓江学二胡有二个优势,一是学过古琴,有音乐修养,懂乐理知识;二是他是个左右手都灵活的人,左手比右手还略微灵活一点,正如大部分单手魔方者都用左手一样,他玩单手魔方也用左手。通过一段时间的二胡学习,金老师认为他教过的二胡学生中陈晓江最认真,进步最快。陈晓江偶然听到陈坤鹏拉的《汉宫秋月》感觉太美了,立即寻找乐谱学,开始几个乐谱都没有与播放乐曲完全对上,他便自己剪接,听音乐补充订正,两个星期后硬是把该曲啃下。他想,这么难的乐曲大概是五级难度吧?去书斋查《汉宫秋月》曲谱,结果是十级,吓了一跳。曾经学过半个多世纪二胡的表妹听说他在学二胡中难度最大《二泉映月》,便给他列了从初级到高级一大堆必须先学的乐曲,他没有听从,因为听该曲让他感动。他坚持听阿炳原版录音,对着人民音乐出版社的曲谱一点一点抠下去,三月坚持下来终于啃下全曲。谈到这里,陈晓江又强调,学什么,感动最重要;不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同样重要。凡学业,让人感动,心灵有共鸣的,学成的概率很高的。
 

  他这种执着的性格,倒先让人感动。在教育方面,陈晓江也取得很大成功,不仅成功培养的四个女儿成材,也引导许多小孩取得好成绩。他老婆曾被评为某年度温州市十佳家长。记者要她介绍家教经验,陈为她总结三条:1.不接受幼儿班学前文化课教育;2.初中数学要满分;3.不预习功课。陈今年收了一位小学生徒弟。他在技艺教育、文化科目教育方面都是真刀真枪地干的。比如作文,拿替人代笔的传记,找出那些让主人翁泪奔的章节学习。有时,甚至以解决某项实际难题植入数学教育。陈晓江开玩笑说,自己如医家,把自己医废了,医别人就有好经验了。平时他在自己的临街工作室,无论写字画画、弹琴或做石头底座等木工活,身边常有孩子围绕,孩子家长也都体验到什么叫熏陶。
 

  他曾常年在新浪微博上更新《辞海》每日补正栏目,他有影响力的粉丝好友多,微博的影响力也大。有记者采访,以《给〈辞海〉纠错,这位永嘉人的床,一半凉席一半书籍》为题进行报道。他的老家芙蓉村古建筑群是国家级文保单位,平时旅客往来很多,陈晓江便在芙蓉书院展开广泛活动。其中一字千金活动影响最大,内容是凡对《芙蓉外史》繁体版找出一个错别字奖1000元,结果历时三年没有人找出一个错别字。他自己擅长网络推广,他的事迹常被媒体报道,因此常有远方的采风团慕名而来,买他的书、字画等作品;平时他也替别人操刀写传记抓收入,以填老来没工资没劳保待遇的不足。他在长篇小说《芙蓉外史》等作品中,加入了大量楠溪方言的元素,因此他的代笔作品也很受当地人的欢迎。最后谈到他计划深入挖掘永嘉方言,研究、收集各地的永嘉方言的事,他只是淡淡地说:“研究方言在温州市区比较活跃,而市区的人讲方言没有优势,被普通话同化太快,欠缺太多,起点太低。”
 

  走近陈晓江,如同走近一面看得见摸得着的文化墙。 (陈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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